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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勒,Mandalay,是我在緬甸的最後一站;一樣在深夜離開蒲甘,車上閃著魔幻的紅燈,加上完全聽不懂的緬文流行樂,對照車外的漆黑,車內的閃耀電音會讓人以為是要去哪個先進有party的地方;還沒天亮就到了這個唯一沒有被軍政府改名的地方,全世界對這裡的歷史和回憶因此沒有被刪除。

曾經冒名進入緬甸採訪的美國記者在曼德勒遇到非常多慕名而來的英國年輕人,他們可能在找尋二戰時的故事,就像我在台灣台南烏山頭水庫遇上特地前來的日本人一樣,屬於我們的故事在哪裡,總有一天仍然會想辦法回到那裡。

英國人留下了很多關於緬甸的文學,最有名的是吉卜林在〈曼德勒〉的詩裡寫:『棕櫚樹的風與寺院的鐘,它們說:「回來吧,英國兵,回到曼德勒!」』這座被華人暱稱為「瓦城」的老城,像還沒全球化的清邁,一大早,市民繞著護城河、手提著三層的鐵製便當展開一天。

作為緬甸第二大城的曼德勒,步調上的確緩慢了非常多,週圍的喇叭聲也少了很多,留給外人更多扮演好旁觀者的空間和時間,得以好好觀察、閒晃,然後去發現,例如巷子裡的化緣;在曼德勒的化緣不只是早上,傍晚黃昏時也有佛寺裡的代表,兩個人一起提著掛著銅鐘的擔子,沿途敲,聽到的不只是鐘響聲,還有兩旁緬甸人將自家生米一杯倒進擔子裡時所發出的顆粒落下聲。

在曼德勒隨興走進一家餐廳,也是一種樂趣;典型的緬式套餐,只要點一道主菜,就會送上一大堆配菜和生菜盤,還有水。剛開始不會吃,語言又不通,只好一直偷看別桌;原來葉類的生菜要用手指捏成小小片,看是要沾哪道配菜,豁著一起吃,而根類的生菜就沾著湯一起吃;營養均衡,難怪緬甸人都非常有線條。

旅途最後一站總是會呈現半習慣、半驚奇的心境,除了味覺,還聽出了專屬緬甸的「人聲服務鈴」;很多緬甸人在吃飯時會另外點上啤酒,而呼叫服務生的方式不是用語言喊出sir/服務員/小姐,而是使用嘴脣發出像是親小孩的聲音,兩聲,大聲一點,服務生就會靠過來了。

一切都好像又有趣起來了,最後一站,只有在慢下來的曼德勒,我才有機會可以再發現多一點的緬甸。

當我被摩托車司機載到週圍滿佈白塔的佛寺時,我當下就覺得是這裡了,吉卜林幻想中的曼德勒,上百座的白塔上都繫有風鈴,風一來,幾乎像在奏樂一樣。佛寺附近有個石碑群,碑上刻有2400位來自東南亞的高僧修訂的佛經,被稱為全世界最偉大的書;傳說,一個人每天讀8小時,需要450天才可以讀完所有石碑上的書;最讓我感動的不是石碑的多,而是我看見了臉上抹著香木粉的小孩趴在石碑前,讀書。

即使留下了很多文學和歷史關於曼德勒,這城的現況依然帶有很神秘的低調,就像皇宮內仍被劃分了絕對禁止進入的軍政府管制區域;拋開文學或二戰歷史中的曼德勒,二十一世紀的曼德勒情調是緬甸人重新再經營起來的,例如郊區最旺的佛寺,據傳是佛祖還在世時自己監工打造的,於是佛像的臉型被緬甸人認為非常擬真,於是圍繞著佛像一圈、貼金箔是緬甸人必做的一件事,金箔的厚度現已達16公分。

再往更遠的地方去,爬上山頂的佛寺、搭船跨河再換上馬車繞一圈Inwa古城、在古城裡的遺跡和教室裡閒晃、走上世界最長柚木橋;從爬山的滿身大汗,到逛古城的悠閒,最後走上柚木橋的感動;我大大鼓勵了我的摩托車司機,路線安排的正好,有動有靜,並在最終點達到情緒上的高點。

就在到達行程中最後一站時,下雨了;看不見計劃中的日落,心情依然激動,好像我也像喬治歐威爾當年被派駐緬甸一樣,久仰已久,在路上被啟發了很多,該如何抒發。拖鞋拿在手上、赤腳、淋雨走一趟木橋,全長1200公尺,來回要走半小時,邊走邊一直在想,我這一路怎麼開始的、遇到了哪些人、怎麼到了這裡。然後,我下一站該往哪裡再前進?

曼德勒,我在緬甸的終點,給了我很多啟發,直到當我看了英國紀念二戰的新聞,眾人朗讀吉卜林的《通往曼德勒之路》的聲音出現時,我對曼德勒的回憶依然清晰;過去一直去,我想,往曼德勒之路而去的人,仍在那班閃著紅燈、流行樂搖擺的夜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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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ncentkens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