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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個台東池上萬安田野,看見什麼?看見一望無際,看見自然,這是一塊沒有電線杆、也沒有農舍,沒有任何人工添加物,地表上除了稻,就還是稻的一片淨土;直到長榮航空的到來,看見破壞!

長榮航空在台東池上萬安的田邊設了一個排灣族石雕的「裝置藝術」,上頭是茶壺的意象,而不忘再刻上I SEE YOU的文案(還是已經變成觀光標語?)。先討論這裝置藝術的藝術性和意義,因為已經和藝術脫鉤,也與在地的連結脫節,怎麼說?排灣族的石雕藝術家在池上?外人看來很有意思,但了解排灣族在台東生活地域就可以知道,排灣族在台東的地域是在太麻里以南,而池上鄉是在縱谷線,世居池上的池上人,大部分是閩南、外省、客家人和阿美族組成,怎麼說都和排灣族沒有關係,要強調族群的融合,也應因地創作,而不是再現商業廣告中的奉茶包裝,這和很多台灣茶鄉出現水泥大茶壺的意象有什麼不一樣?而茶壺和奉茶是廣告包裝出來的,和池上的原生有什麼關係?

再來,請尊重當地原有的面貌。台灣的觀光業已經跳脫出往年要搞大地標、要刻字留念、要置入一下的情景;現代旅遊人類學的趨勢是:「尊重原貌,用無痕跡的方式去認識眼前與腳下的這塊土地以及在其上生活的人」;長榮航空的廣告打響了台東池上,很好,但蜂擁而至的觀光客到底是為何而想到池上?就只因為廣告?只因為金城武?只因為長榮?諷刺的是,上述這三者,和池上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池上萬安的農民為這片沒有任何人工添加物的土地做過多少努力?建立過多少共識?放棄過多少私人的意念?拒絕過多少商業的引誘?

曾經在新加坡烏節路的地鐵站看見長榮航空的廣告,聽見金城武的聲音,看見自己的家鄉漂亮地展現在國際舞台的樣子,是多麼驕傲;曾經在池上的田邊小徑,看見中國自由行的年輕人懂得入境隨俗、以最自然的方式、騎著腳踏車,和大家一起以無痕跡的方式一遊池上;我們都知道,有很多人是因為長榮航空的廣告而來到池上,但費盡力氣好不容易到達這片淨土後,卻看見意料之外的「置入地標」,有多煞風景!

還記得曾和家人在颱風將至的前一天造訪池上197縣道旁的4.5公里咖啡,老闆和我們說:「颱風來,很好啊!把不該在這裡的東西都吹走、吹乾淨!」發展觀光帶來人潮或是要維持原本的生活,這拔河的問題,不只在池上,在每個地方一定會存在,但重點是,沒有人是帶著要去那裡看金城武、看樹、拍一張像金城武一樣的照片而去池上,那已經是過時的觀光客行為;『池上人的生活是我們遠道而來的風景』,看見池上原本的樣子,才是我們想要的看見。多麼希望下次颱風來,能把不該在那裡的東西,給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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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照片來自聯合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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