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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ant to go some place where I can marvel at something.」-Elizabeth Gilbert

最忙的季節過了,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需要一點樂趣來找回生活的正常步驟,去年是養花,今年我決定離開台北,想去哪裡其實沒閃過太多念頭,就很簡單,回到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台東。

北上讀大學後就很少有機會在台東待上足夠的時間,所謂「足夠」,在於慢慢體會台東近年的變化,以及再從外人的眼光內化滲透到也曾為在地人的「新回憶」裡。新回憶在台東之於我,是每次只要一回台東,總會發現以前熟悉的地方多了新的意義,會想暫停下來,想想以前,拍拍寫寫現在的模樣,然後成了我的新回憶。

比如說,天氣好的下午,我到了鹿野高台,一樣的縱谷景色,膽大一點往下看,一樣整齊的田地規劃,一樣在某一條小路上有人躺在綠色隧道的馬路上看天空;這次我暫停下來,聽一聽這裡的風聲,今年這裡多了風伴著火持續在草原上的聲音,從此鹿野高台在我的回憶裡不只有茶味,還多了幾顆五顏六色的熱氣球。

長大後回台東,看原住民表演總是特別有感覺,會感染一些與生俱來的快樂,回想起身邊的一些原住民同學,他們總是非常樂觀自在,而且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次我懂得暫停下來,在晚上,走進部落餐廳,一邊咬「阿醜」,一邊看原住民小孩跳舞唱歌,跳舞過程中的微笑和吆喝,印在我的聲音記憶裡,那是一種完全投入的快樂。

往東海岸的北邊走,在杉原海邊,腳踩進淺海裡,小魚兒自然靠過來,和大自然、和海洋和平相處,其實不過如此簡單;路過加路蘭,窗外會看到岸邊釣客,面向大海的一個人,背景只有藍,卻完全不孤獨的畫面;到了都蘭,一定要停靠一下,這裡文藝味越來越濃,和城市更不一樣的是,都蘭自在更多;再走遠一點,到了成功,這裡是台東人口中的「新港」,觀光客印象中的三仙台。小漁鎮之於我似乎有點缺乏回憶,這次就先靠紅蟳冬粉來提個味,最後,再走向海去。暫停一下,換個角度看看自己太過熟悉的地方,像是低下頭來看看三仙台岸邊的石頭,從八拱橋上看岸邊玩水撿石的畫面,海水一層層靠近,然後我就懂了:所謂啤酒海,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體力好一點的話,再搭上船去,往黑潮前進,一邊從外海看著三仙台,一邊海釣;船就這樣暫停在太平洋上,發呆、望向遠方,想完全放空,包括胃裡的掏空,就靠這一暫停了。

回到台東市,腳踏車成了我的主要交通工具,從高中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以前是騎去上學,現在則是沿著當年熟悉的馬路,一邊騎著一邊發現新回憶,例如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沿著舊鐵道騎去找咖啡,在鐵道的兩旁現在都有小咖啡店或是早餐店可以讓人暫停下來,咬著手工麵包,再喝咖啡,望著店外的鐵軌,想起這段路的回憶,想起以前這裡火車還開過的日子,那時年紀還小,鐵軌就在家裡後門,無聊的時候會走到這裡蹲下來、耳朵貼著鐵軌,聽遠方的火車是否要進城了,危險的動作,現在想起都是一個個極具畫面性的回憶。

再騎遠一點,會經過琵琶湖、活水湖,最後就到達海邊,幾乎是騎到路的盡頭,而每個台東人都有自己獨家的看海點,有的是家人從小習慣去的地方,有的則是自己和同學朋友聚會的回憶點;我騎到那年當兵前一晚看海的位置,暫停下來,想想當年那個失眠的晚上,那是個月亮太亮、灑滿整個太平洋的晚上,想起退伍到現在自己經歷過了什麼而走到今天,然後打卡,告訴大家,這裡就是。我。的。海。

回程的路上,會經過天然湧泉游泳池,這裡的水總是清澈見底,池底鋪滿石頭,裡頭住著魚蝦,冰涼且隨時冒泡;暫停一下,停下車來,泡泡腳,想起台東小孩都在這裡游泳、在這裡跳水、在這裡和魚兒們一起游著,自然而然,我們都自己學會了游泳。

我喜歡今年這樣的短暫安排,在我的notes裡設定完整一個星期的「out of office」,然後暫停在台北的所有一切,電腦沒帶、筆記本沒帶、什麼都沒特別帶的狀況下,只想回家。幾天早上醒來知道自己不用去上班,就出門,和過去的自己相遇,熟悉卻更新鮮。

回到台北後,我總是懷念那個晚上騎腳踏車到鐵花村、累了就直接躺在草地上聽音樂、找回野性的我。今年夏天,暫停了整整一個星期,在台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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