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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不完惱人舞步,喝不盡醉人春酒;良夜有誰為我留,耳邊語輕柔。』姊姊彈著鋼琴,媽媽坐在椅子上哼著,那是蔡琴的〈最後一夜〉;如果要幫我媽拍幾段畫面,我想這段應該是絕對必須收錄的。

那年我哥和我都還在讀小學,放學後有時我們會一起走到老爸的學校,有時老媽會騎機車來載我們;那天,我蹲坐在機車的前座,一個轉彎與撞擊後,我哥和我被甩得老遠,撿起書包看到的卻是老媽被機車狠狠刮過的腳,血流不止、狀況極差;那晚,三個小孩吃著便當,家裡的廚房沒人開伙,我爸開著車將我媽連夜送到了高雄;隔天,學校老師問我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安靜地哭和搖著頭說沒有。

這是我們家極少再提起的往事,不是不願面對而是那是一段全家人的心繫得最緊的一段日子,即使復原了、過去了,在心裡也永遠記得。後來,我媽靠著毅力與復健恢復了原有的健康;我永遠佩服我媽的毅力,不只在受傷過後的身體復健上,更包括了在學習新科技與追隨宗教的精神。

還記得小時候,我爸媽帶著我到高雄玩,那天正值母親節,年紀小的我黏著老媽問了過世已久的外婆的回憶,只見老媽眼睛泛紅,好像什麼都不想多說的樣子。我一直覺得「媽媽」是一個家庭裡最寂寞的成員,她除了面對自己的情緒、忍受內外在的生心理反應,更必須看著小孩長大、小孩頂嘴、小孩為愛為理想遠去,但她似乎除了這個家之外,哪裡也去不了。

還記得我曾經和我媽一起看《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看到受難的耶穌與不忍的聖母時,那畫面不只是會讓人難過到心深處,更讓人瞭解到作為母親面對子女的內心態度;研究所二年級時修了一門「影像文化研究」課,選了Sally Mann的《immediate family》作為分析文本;《immediate family》為Sally Mann以一子兩女為拍攝對象的攝影集,她以精緻的構圖與沖印技巧,將小孩成長的過程封凍於洋溢著表面光澤的相片中;為了寫報告,翻著攝影集、忙著把理論套進照片裡的同時,也從一張張照片直直地、深度地瞭解了一個母親面對子女一路長大最說不出來的insight。

在《immediate family》發表後,Sally Mann的主題逐漸轉移至風景攝影,三名小孩也逐漸長大成為了風景遠處模糊的點綴人物,不再是主宰的意象,Sally Mann自己這樣指出,這類的照片「捕捉了人物退場的時刻」;她說:「當她們(子女)遠離我,當她們長大,她們似乎也長大離開了相片。」

自從小孩長大後,Sally Mann的作品逐漸聚焦於風景,人物則逐漸遠離、以至消失。Sally Mann曾表示:南方人「擁抱普魯斯特式的觀念,唯一真正的天堂是失落的天堂」,在子女進入青春期後,Sally Mann的風景攝影被失樂園的感情滲透,成為她哀悼子女離去的輓歌。

我們家三個小孩在長大後,也都各自為了實現自我主義而離家遠去,老爸也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單身在外,當我們為了自己而離開家的同時,永遠留在老家的,就只剩老媽了。我可能永遠都無法知道我媽是如何面對我們離開後的空巢,我可能永遠也無法搞清楚我媽花了多少時間才習慣因為我們而造成的空巢,而我們努力地追求個人主義與獨立自主的同時,是否也間接給了老媽一個失落的天堂?

回台灣後,我想我應該找時間學會〈最後一夜〉的左手伴奏,我應該也要回家學會我老媽的幾樣拿手菜;在我媽生日的這一天,必須特別謝謝她當初幫我把申請外交役的文件送出去,把小兒子送到非洲當兵,對我媽來說應該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謝謝妳,My Monica Mom,謝謝妳這一路走來的支持,謝謝妳讓我勇敢追求。

生日快樂,My Monica M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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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寫作是一種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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