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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不到車票回家,其實都難不倒我,想回家就是有辦法可以回到家;今年回家都用很慢的方式,搭客運、轉火車、分段買票,以前總覺得回家的路很長,長大了、自己走多、走遠了,回家的距離就不算什麼了;每次都還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經先想好下次回來的時間,下次回來是清明、是端午、是中秋,就這樣在來來回回的距離之間,今年也回家七次了,應該是離家之後、回家頻率最高的一年。

 

回來的頻率高了,也才有機會看到改變後的台東;今年特別喜歡到池上,好像每次回來都會去晃晃,「去池上晃晃」,這句話的字面概念和光聽起來就特別有畫面,池上其實就是大波池之上的意思,去池上晃晃,可能沒什麼特別的目標,又或許只是去拍照、吃便當、跑步,還是只和家人把車停好、車窗拉下、下車在田間聊天、好好呼吸池上始終帶點濕但不黏的新鮮空氣。

 

今年在池上晃過了春夏秋冬,有花海、有無盡綠野、有綠色稻浪和一片金黃,很喜歡縱谷裡這樣寬闊的風景,看山看田看不膩,即使膩了,繞過海岸山脈就看得到海;海可能只有一種顏色,但池上的顏色可能一天就變了好幾次,「池上是一天四季。」曾經聽過這句話,的確是沒錯,縱谷的天氣多變,早上是晴空,睡了午覺就下起細雨、晚上接著再吹起涼風;縱谷和海岸線不一樣的地方,還有在地居民的凝聚和團結,不會因為年輕人口外移而顯得凋零,在觀光客還沒進來、渡假村還沒蓋、廣告還沒拍的十幾年前,池上萬安社區的電線杆就在一群寫書法的農夫爭取之下而地下化了,因為美的堅持,才有了現在一路向前、整個縱谷盡在眼底的寬闊。

 

這裡沒有蘭陽平原那樣礙眼的假農舍但真民宿別墅,池上人對自己的土地有愛又團結,他們記得自己因為什麼而美好,所以延伸出來的活動都和客家或稻米有關,看不見那些沒有必要的老屋改建、和環境不搭的藝術;走在田邊,聽見的是柴油農車慢慢駛來,戴著斗笠的農父,咧著嘴笑、一邊問:「要喝茶嗎?」

 

今年第七次回家,我和爸媽在雨中、再次來到池上,在稻、雨還有舞之中,我們發現最美的高台,台上的林懷民正在拖地。我們就在海岸山脈的邊底下坐著,遠方中央山脈幾乎快被雲給鋪滿,而眼前的雲門舞集正呼應著遠方。

 

林懷民:「我們拍了稻米從無到禾的影像,準備在台北的世界首演當背景,接著我們會把這部在池上啟發的舞作帶到新加坡、香港、德國和倫敦,但今天在這裡,我們不用影像,我們已經有了這麼美的背景。」從稻禾、水月,跳到薪傳中的渡海,天從陰轉晴,遠方山嵐不斷轉變,鳥飛過舞者,眼前的寬闊就是背景。

 

整場表演,我的視線是穿透的,往前穿過舞者、襯著遠方不斷散開的雲霧,舞者的動作一擺、風剛好吹過、舞台邊的黃金稻也跟著擺動,偶爾鳥群也像是臨時舞者一樣,飛過上空,眼前的一切都是搭配剛剛好的一幕,最大的差別是,這一幕是會呼吸的、是活生生的、是有力量的。

 

看完表演,搭著慢車往北,腦子裡還是田邊舞蹈的畫面,看著舞者喘著下來,向大地鞠躬的畫面,的確是一種能量,滿滿的、正面的。

 

回到台北,在百貨超市裡聽幾個中國觀光客圍著米櫃在討論,「這包是池上的,來自花東縱谷的,聽起來特美。」他們興奮地說完就拿了幾包,我也走向前,透過包裝、摸摸內裡的米粒,畫面晃過的池上的稻浪,是一種非常美好的台灣初心;回家泡著水、用手搓洗著米,腦子想著希望哪天可以在197線道有一間老房子,不用改造,就維持樸實的樣子,偶爾喝咖啡、更多時候是喝台東茶,望向直逼盡頭的天堂路,我想這就是回家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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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ncentkens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