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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會辭職。依然,隔天九點,我準時上班。』-胡晴舫《辦公室》

離開辦公室不外乎就是幾種原因,中午吃飯、外出開會、出差、請假、休假、面試、離職、進入另外一個辦公室。

前陣子,我離開辦公室,到了一個曾經熟悉的地方,心情像是第一次到那裡一樣,非常興奮,但其實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穿著變了、眼神總是疲倦、頭髮少了、心中總是惦記什麼的感覺;J說:『我怎麼覺得你……』還沒等她說完,我緊接著自己說:『老了也胖了。』或許是一種歷練的痕跡,但也有可能是某一種程度被擊敗的「遺跡」。

這些日子,我常常在想被擊敗的原因是什麼,其實原因很簡單,老闆們大概都懂也都看在眼裡,大概也在等我什麼時候會忍不住說出口。某段最灰心的時候,我會把胡晴舫的《辦公室》翻出來看,小說情節卻異常道盡辦公室生活的一切。『沒有什麼比工作更珍貴的了,因為它給了人一個生活的目的。沒有什麼比工作更可厭的了,因為它時常讓你感覺自己的生命一文不值。』胡晴舫這樣寫著,我突然想起在某些會議上被情緒化對待的那些片刻。

很多時候,即使我在會議上進行簡報,但常常講到一半我突然會覺得我好像局外人、旁觀者,就像Nicola Kraus & Emma McLaughlin或是Lauren Weisberger一樣進入豪門當保母或是進入時尚雜誌當助理一樣,我就像是一個文化研究者,深入觀察這個空間的人事物,並且覺得好high、高興、感動、被肯定、被注意到、疲倦、厭倦、煩死了、鬼打牆、可笑、不可思議、失望、灰心。

因為深入這個環境,我成了以前我最不想要成為的人;我開始常常把一些用詞掛在嘴邊,來不及了、快給我、進度在哪裡、時程排出來了嗎、你逼我我就去逼別人、確認了嗎、太貴了、為什麼我要寫這個報告、到底是要怎樣、到底要改幾次、報價已經砍過了、有再便宜一點的方法嗎、這個東西就這樣就ok了嗎、動作太慢、催什麼鬼、到底有沒有在看mail、不要一直打電話催我、怎麼寄一個mail寄這麼久、可以馬上好嗎很急、很醜、改好了嗎有點久了……,大家終究都是個凡人,生命的虛無性讓我們必須繼續工作,『辦公室更像是一潭深藏在叢林的沼澤。在拯救與被拯救之間,叢林沼澤的生命不動聲色地循環著。我已經好久不曾抬頭展望黑夜的蒼穹。夜空的黑色比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顏色都澄淨、樸實。』胡晴舫這樣寫著,從此我養成了加班後在天黑的操場慢跑,或是在漆黑的校園騎腳踏車的習慣,滿身大汗地躺在操場上望著黑空,我有時候會想起那年躺在成功嶺中正堂廣場上所看到的天空,那時的限制現在想起來卻是某種程度的自由。

趁著好天氣的下午,我再離開辦公室,就像大學生那樣,一邊聽著陳綺貞,一邊騎著腳踏車往台大校園去,進入圖書館,找了吳心怡的《菊兒胡同六號》來看;『當我為夢想前進時,我便能強烈地感覺到大學畢業那年的我的氣勢。無論是種無知的年少氣盛或是本質上的篤定。我喜愛那種義無反顧的勇氣。』吳心怡寫著她的廣告生涯,讓我想到那年帶著無比熱情,帶著一種『我準備好了、我要來做廣告了』的心情走進某個大樓一樣。

大學想做廣告的熱情回來了、剛從非洲回來想要做些什麼事情的念頭又回來了;我喜愛那種義無反顧的勇氣,雖然對比當年多了點淡,多了點愁,但依然激動。我準備好了,我要回來了,再等我一下下。

我將離開辦公室,離開曾經眷戀的成果與曾經厭惡的過程;『原諒我飛,曾經眷戀太陽』騎在悠閒的椰林大道上,陳綺貞這樣對我唱著。

原諒我飛,曾經眷戀的那些。帶不走的丟不掉的讓大雨侵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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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ncentkens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